中美情景喜剧中叙事空间的家庭元素运用之异同
情景喜剧属于室内剧,室内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室内搭建的假景来进行拍摄,剧作的环境变化较小,出场的主要人物不多,使用舞台化的人工光源,现场录音。因此,评论界把情景喜剧的戏剧冲突称为“杯中风暴式”[9],情景喜剧独有的“单一化的人工制景”所构成的叙事空间便是这个掀起风暴的“杯子”。情景喜剧通常以家庭或工作地点为场景,或在家与工作地点之间交错穿梭。有时也选择酒吧、餐厅、俱乐部等室内聚会地点作为场景。而工作场景或室内聚会地点,作为“类家庭气氛模式”情景喜剧的场景,实际上就是“家庭”场景的代言人。从这个意义上讲,情景喜剧的叙事空间中充斥着实际的或象征性的“家庭元素”。“家庭”这一空间结构,颇具玩味。它不但是一个家庭内部的伦理关系的私人空间,还是每个家庭成员身上所象征的社会关系的公共空间。
第一节 从“客厅”场景看中国情景喜剧对叙事空间的把握
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情景喜剧对美国情景喜剧的本土化改造一直步履维艰。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有意味的现象,十几年来,为数不多几部成功的中国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东北一家人》、《家有儿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叙事空间都是“客厅”。
“客厅”往往是外部社会空间深入家庭内部空间和个体私密空间的中转,它既包容了家庭的公共活动和公共话语,同时也接纳了家庭成员的外来者和故友亲朋。《我爱我家》就是选择了这样一个传统大家庭展开故事。该剧以傅明老人家庭的客厅为中心,偶尔搭配以卧室、小区花园等来转场,并不时采用这一家庭外的窗口空镜以及城市街道的外景来结束每一个叙事段落,从而组合出一个传统的三代同堂大家庭空间,并向外延伸,形成家庭——社区——城市——社会大背景……的空间结构。
《我爱我家》的家庭空间配置可以明显地看到中国式主导意识形态在家庭的延续。可以看出《我爱我家》主导意识形态和市民日常伦理的空间承载着伦理和血缘的结构。由于这种特殊的语境设置,这个以客厅为中心的家庭空间充斥着小市民阶层的调侃逗笑,更在这调侃中投射出每个小市民自身的主导意识形态空间。“客厅”成为社会主导意识形态对个体的规训之地,也是个体私人话语的斗争之所。《我爱我家》开创的“客厅——社区——城市——社会大背景……”的外景镜头,把情景喜剧独有的“家庭日常生活空间”意识形态意义上的公共话语地位固定在了中国电视剧史上。
可惜的是,《我爱我家》之后,中国情景喜剧逐渐将“大家庭”重心转移到“小家庭”,诸如《临时家庭》、《家有儿女》,甩掉了“三世同堂”的复杂的价值观冲突的同时,也甩掉了三代人身上携带的社会历史文化胎记,叙事空间有着明显向内转、私密化的趋势。“客厅”独具的“一体两面”的叙事空间越发偏移和缩小到个体婚姻的狭小私密空间中,而忽略了“客厅”中家庭成员身上所象征的社会关系的公共空间。因而,中国情景喜剧中的喜剧性冲突越来越浅层化、琐碎化、浮泛化,开始设置不符合生活逻辑、脱离时代精神的个人私生活的“奇遇”或“偶然事件”来制造喜剧事件,毫无叙事意义地进行纯“搞笑”。加之毫不匹配的“罐头笑声”的滥用,更是消解了剧集的审美价值。因此,情景喜剧在中国虽然走过了十几个年头,始终难以找到突破《我爱我家》奠定的思想和审美高度的作品。
第二节 从“咖啡馆”等社会场景看美国情景喜剧对叙事空间的把握
美国情景喜剧《六人行》中最富代表性的叙事空间是招牌场景“中央公园”咖啡馆。首先,以一个咖啡馆场所作为此剧核心场景的空间设置,这是一个具有公共场所性质的“类家庭”场景,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具有社会学深度的场景创意。西方“咖啡馆文化”的淳厚就如同中国“茶馆文化”的绵长。咖啡馆的社会属性是一个人群来集的公共交流场所。在这个场所中, 公共话语与私人话语产生支配、转化的关系。而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则在这里构成了一种于日常生活中的相互侵略性。所以咖啡馆本身就是一个各种关系混成、交流的特殊语境, 暗藏着深刻的社会学语义。在这一点上,对于当代中国人,咖啡馆还打着改革开放的特殊印记, 它成为了备受年青一代推崇、向往的社交新地标。所以, 不论中国还是美国观众对这个“咖啡馆”叙事空间都能持有兴趣盎然的观赏态度与热情的参与性。
另外,独具美国文化趣味的“美国情调”也被整合进“中央公园”的空间布局中。最突出的范例是吉他弹唱区的设置,菲比在这里弹唱乡村音乐。乡村音乐是美国本土音乐的代表之一, 具有很强的民谣色彩, 一定意义上可以被认为是美国的民族文化。由于移民国家的成长背景, 多元混合、多血统杂交的方式成为年轻的美利坚文化的形成途径, 这使得美国人十分珍视每一份人文积淀,有着敏感的弘扬本土文化的意识。因此当观众数次看到菲比在“中央公园”忘情弹唱自创的乡村音乐时, 虽然对她一贯的怪诞、恶搞色彩报以嗤笑, 却分明能从荧屏平面化的传播流中,感受到洋溢在一个典型纽约社区茶室里鲜活跃然的美国风情。这种叙事空间的地域性风格化不仅博得了广大本土观众的文化认同度, 更深深感染了其他文化语境下的外国观众。
第三节 叙事空间设置之于中国情景喜剧的重要性
通过对比中美情景喜剧的对叙事空间的把握上,我们可以看出,情景喜剧叙事空间中的“家庭”或“类家庭”场景,并非只是作为剧中人物得以活动的一个静态空间,或是由各种道具、布景构成的纯粹的影像场景。“家庭”颇具开创意味地成为情景喜剧一个内涵丰富、充满活力的戏剧元素。 [11]人,作为一种恒定的生命个体,只要生存在世界上,便不可避免地与他所处的不断流变的时代、社会发生相互作用,永远承受着个人日常私密空间与社会公共话语空间的相互作用,而这两种空间的相互作用产生的正是苏珊•朗格所说的“人类的生命感觉”。情景喜剧的“杯中风暴”所深涵的喜剧精神正是来自于“家庭”或“类家庭”这“一体双面”的叙事空间的结构性冲突中。所以把握好叙事空间的设置,巧妙地通过拓展和创新情景喜剧的叙事空间来拓展和创新情景喜剧的创作思路,是推动中国情景喜剧进一步发展的关键,也是中国情景喜剧走出困境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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